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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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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章

顧大人最難折服, 偏偏她又最愛看他順從。所以一次又一次,他反抗不屈,她矜傲更甚。

寧久微就喜歡看他冷清的眼底蘊藏對生來高貴的皇室公主的平視, 還有不服。

他絕不肯做溫馴的駙馬,可又離不開她。

多有意思。

他是連為她浴足都不肯彎腰的駙馬,親吻公主的腳踝,何嘗不是要他真真切切地俯首稱臣,等同自捧清高傲骨,任她處置。

寧久微悠然自得地輕晃裙擺, “敢不敢啊?顧銜章。”

顧銜章擡眉, “有何不敢?”

“那來吧。”

將棋盤擺在中間,寧久微和他對坐, 黑棋先手。

這一年她和父王沒少下棋, 在一次次落敗中進步頗深。

和顧銜章下棋斷不能分心,她專註棋局,他則時而擡眼看她, 與她搭話。

“我若贏了, 公主除了親我一下,還能再許我一個心願嗎?”

“什麽心願?”寧久微端過茶杯,“你說說看。”

他說, “能再為我繡一個香囊嗎?”

寧久微擡頭,這回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。她想起那個殘破了的香囊, 沒有說不行, 但嘴上還是說, “你真得寸進尺。”

顧銜章走了一步棋, 知道她沒有拒絕,淡淡笑著, “多謝公主殿下。”

隨後他問,“之前的那個還在嗎?”

“那個都又臟又舊了,還留著做什麽。”雖然她也沒有扔掉。

顧銜章:“我想留著。”

“為什麽?”寧久微明知故問。

“因為是公主為我做的。”他順應著說她想聽的。

寧久微挑著眉滿不在意地哼了聲,“那你的確是該好好珍藏。”

顧銜章被她靈動細微的驕傲神色勾的動心,牽住她放下茶杯的那只手。

他手掌朝上握住她,寧久微的手搭在他掌心,任他牽著。

她想起,“我還沒有問過你,你在景州時為什麽會去見西川郡王。”

顧銜章揉捏著她的手,“他有意提及寧王府與西川一脈的過去,並且表示出有講和之意。我若不去,西川郡王就會因此有借口生事。畢竟微臣是明宜公主的駙馬,也是寧王府的人。”

他說的沒錯。西川郡王的宴請,他拒絕便等同寧王府拒絕,不能不去。

“可是……”寧久微皺了皺眉,“那你不是很聰明嗎,怎麽就沒有防備?”

“有防備。”顧銜章輕嘆,“但沒有料到西川郡王那般狂妄,他要將我置之死地,自然不會給我留活路。”

寧久微沈默,他指尖在她手掌中勾了勾,“公主心疼我嗎。”

她看他一眼,沒回答。

“我回來到現在,公主都沒有說過想我。”顧銜章繼續問,“分開的幾個月你想我嗎?”

寧久微裝沒聽見,落下一步棋,“該你了。”

顧銜章輕笑了聲,視線掃過棋路,修長的手隨之按下一枚白棋。

寧久微的棋路已然有了寧王爺的影子,詭異莫測,處處陷阱。而絕殺時又與他相似。

閑聊之間,顧銜章防守也依然滴水不漏。他左手下棋與她反覆廝殺,右手把玩著她的手指。

他不會讓她,寧久微也不允許他讓。

難得一步他下久了些,執著手中的白棋端詳黑白兩陣,慢慢思索。

寧久微也不著急,能讓他如此斟酌她很有成就感。

她等著他,指尖劃過他的手腕脈搏,似有若無,如蝴蝶停留而過。

顧銜章的思緒隨之輕盈波動,最後棋差一招。

寧久微笑起來,

“顧銜章你輸了。”

她開心地站起來,負手望天,“哎呀呀,顧大人不過如此。”

顧銜章看著滿盤皆輸的棋局,喟嘆自己心不靜。輕易就被她撩撥,片刻分神。

下棋贏了顧大人公主殿下心情大好,甚至將這個消息讓人去傳遍了王府,王爺和肅王殿下也都知道了。

後來進宮時還不經意地告訴了陛下。

換來寧徹笑著說:明宜姐姐越來越厲害了。

寧久微飄飄然。



北契王在上京仍是貴客。

寧久微從祁衡那裏聽聞蘭華的處境後,暗中安排人在宮中保護她。

早春乍暖還寒,不過春光十分好。

寧久微坐在梳妝臺,顧銜章慢慢走到她身邊。

“在做什麽?”他看到她桌上的妝奩,“挑唇脂嗎。”

“嗯。”寧久微回頭,“你怎麽過來了。”

她站起身讓他在自己的凳子上坐下,“腿不疼嗎?”

雖然可以不依靠外力走一些路了,但還是好好養著最重要。

“沒事。”

顧銜章拉著她的手,“公主擔心我的話,經常陪著我就好了。”

寧久微靠著梳妝臺,低頭繼續挑唇脂,“本公主很忙的。”

顧銜章勾著唇,也去看她的妝奩,“公主要選什麽顏色的口脂?”

“淡一點的罷,穩重些,有威嚴些的?”寧久微思索著說,“本公主又要去見那些多事的老頭子,不端莊沈穩些又該被念叨了,那些老頭話最多了。”

顧銜章笑了笑,“畢竟是身為言官的職責。公主殿下如今又掌權,他們更敬重,自然也更嚴格。”

“那你呢?”寧久微看向他,“你身為本公主的駙馬,能不偏不倚地看待我嗎?”

“這也是微臣的職責。”顧銜章目光與她相交, “公主若做錯事,微臣一定規勸不諱。”

他的確做的到。

所以有他在身邊,寧久微也會覺得很安心。

因為顧銜章不只是駙馬,更是一位品性如張殿臣大人一般清的禦史。

且是夠純又夠陰,能詭計也能正義,權力的道路上有顧大人在側勝過十個謀臣。

寧久微彎腰貼近他,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地相互看了一會兒。

她挑出一盒唇脂,“這個顏色怎麽樣?”

顧銜章看了眼,“不是公主平日常用的顏色,不濃不淡。可以,像花瓣的顏色。”

“是嗎。”

寧久微垂眸,“顧大人的唇色也很好看呢。”

她打開小盒子,用指腹染了抹顏色,眸光狡黠地看向他, “幫我試試。”

寧久微一只手輕輕扶著他白凈的下巴,將指腹上的唇脂染上他的唇瓣。

顧銜章坐在那任由她為他染唇色,安靜地註視她。

從前開始男子敷粉簪花就不是什麽稀奇事,到如今朝代只不過少了而已。

這唇脂不濃不淡,染上好似他原本的顏色,襯地顧銜章本就如玉的皮膚更煥發容光,眉宇更深邃。

寧久微滿意地端詳他的臉,不吝讚美,“顧大人絕色。”

雖時常感覺公主喜歡他這副皮相更勝他的人,不過何嘗不是好事。

他既生得這皮囊能牢牢勾住她,那就是給她看的。她在意,就重要。

“公主喜歡嗎?”

“喜歡。”

寧久微湊近,“不過暈的還不夠好。”

她捧著他的臉貼上去,一下一下地親吻摩碾,試圖讓唇脂在他唇上暈染地更好。

她帶著花香的呼吸與他徐徐交換,窗外花枝隨風晃了晃,一息漫長又遙遠。

顧銜章扶著她的腰,闔目欲更深更近地索取,她卻已經退開了。

他唇上的顏色分給了她,寧久微照鏡瞧了瞧自己的唇色,又補了一些,“好了,本公主要去議事了。”

顧銜章將她拉近,“不能晚點去嗎。”

他雙臂環住她腰身,額頭貼在她胸口,“晚一點去。”

寧久微覺得奇怪,她親他撩撥他都不見得羞赧。顧銜章只是如此抱著她低聲撒嬌,她卻心口酥酥麻麻的。

“……去晚了要被說的。”她也不自覺地放輕聲音,“今天首輔大人也在,老師會訓我的。”

他像是笑了一聲,仍抱著她沒放手。

寧久微擡手戳戳他的肩,“顧大人方才不是還說會像其他臣子一樣規勸我嗎,你現在這樣可不對。”

顧銜章又笑,他松開手,擡頭看她,“那公主和我的賭約還作數嗎?”

“什麽賭約?”

顧銜章挑了挑眉。

哦,下棋的賭約。

寧久微想起來,想到自己挑釁他的那個賭,忽然怪害羞的。

她清了清嗓子,“自然作數,晚上再說吧。”

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

這算是寧久微第一次正式地與眾臣議事,中樞大臣基本都在,和之前與自家黨臣相議完全不一樣。

王兄本來也說要來的,不過忽然有要務纏身。就只能她自己來應對了。

這一談直到夜幕深沈。

寧久微身體雖然很累,精神卻不錯。

第一次正面意識到原來還有那麽多人對她不滿意,有不滿她是女子的,有不滿她年紀小的,也有不滿她做事做派的。

以前她知道很多人看她不順眼,但礙於她手握墨京玉牌,還有寧王府,也依舊阿諛奉承。

今日卻不同,對她不滿的都寫在臉上直言在鋒利的言辭裏,願意認同她的也並不諂媚。

大家各有立場,和而不同。雖然也不乏有真小人。

總之有那樣的臣子輔佐陛下,寧久微由衷地滿意。

所以雖然應付地頭疼,但她還挺高興的。

回到折枝院,沐浴時她險些在浴桶裏睡著了。

銀燭問她餓不餓,雖然吃得下,不過寧久微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,還是象征性地少吃一頓宵夜。

其實主要是她累了。

回到臥房她就往床上爬。

“公主回來了?”

寧久微這才發現顧銜章靠坐在床頭看書。

她掀開被子,直接爬到他身上趴著。

她枕在他胸膛上,閉著眼睛。

顧銜章低頭理理她的頭發,摸摸她的臉。

“很累嗎?”

“嗯。”

寧久微有氣無力地應了聲,“顧銜章,等你傷養好了,你幫我去和那些老家夥吵架。”

顧銜章勾唇道,“好。”

他自然知道應付那些古板又固執的老臣有多累,她剛開始要面對這些總是要慢慢適應的。

她臉頰貼在他胸膛上蹭了蹭,仰頭看著他。

顧銜章對上她柔淺的目光,低頭含住她的唇。他的手撫在她後頸上慢慢揉捏,疏散了許多疲憊。

她身上都是沐浴後香露的味道,是之前長姐親自調制送給她的。

顧銜章喝了茶,唇齒都是清淺的茶香。

他親了一會兒就放開她,原本打算放她睡覺,但寧久微被他親的很舒服,不想分開。所以她一動不動繼續趴在他身上,手隔著衣衫在他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又捏又摸。

怎麽都是要繼續的意思。

顧銜章親了親她的耳朵,“也好,做完以後公主可以睡的更香。”

寧久微埋在他衣襟裏低聲笑,“顧銜章你說話真下流。”

“我說什麽了?”

他抱著她翻身換了個姿勢,比方才更深更深地索取她的氣息。

濃雲遮月的夜悄無聲息地落下一場春雨。

打濕了綻放的花枝,變得更有生命力。

床幃上掛著的玉墜輕晃作響,燭火盡暗。

夜愈深,春愈濃。

混沌春夜,顧大人在公主無以覆加的羞恥中完成了他的賭約。

熾熱繾綣的吻落在她一側腳踝,帶著虔誠的神性,落地生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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